作者简介:梁新,1935年生,广东茂名(今吴川)人,1955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1962年北京石油学院炼制系毕业,曾任《中国石油大学学报(社科版)》主编、副编审,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党委宣传部部长,教授级高级政工师,1998年6月退休。
北京石油学院(今中国石油大学),是我生命旅途中一个驿站,是我成长的地方。
1960年参加北京化工厂技术革新的同学与工人师傅合影
如愿以偿
1957年,我从广东省茂名县第一中学高中毕业,报考大学首选北京石油学院。心想,在北京,便有机会看到伟大领袖毛主席,这是青年时代的我最大的梦想。学炼油专业,毕业后回茂名炼油厂工作,建设家乡。
高考一个多月后,接到录取通知书。打开一看,“北京石油学院”六个大字展现眼前,我激动的泪水,夺眶而出。贫农的儿子上大学,这是梁氏家族破天荒的大喜事啊!考上北京石油学院,更是如愿以偿。
接着就收到茂名县所在的湛江专署教育局通知,北上的新生汇集湛江,政府出资购买火车票送大家赴校。于是,我带着父母的嘱托、乡亲的祝贺,告别故乡,走向我梦想的地方。
我们乘坐的慢车经柳州、衡阳、武昌,轮渡汉口,然后沿京汉铁路继续北上,1957年8月下旬,到达终点北京前门火车站。慢车逢站必停,路上走了整整五天五夜!10月15日,也就是我们轮渡汉口一个多月后,长江第一座铁路桥梁武汉长江大桥落成通车,“一桥飞架南北,天堑变通途”。如今,从北京坐高铁经广州到湛江,十个小时左右便可到达。我国交通运输业发展速度之快,“飞速”二字也不足以形容。
母校的冬天很温暖
1957年8月下旬,我一根扁担,一头挑着一床旧棉被,一头挑着装有两套单衣的小藤箱,提前到北京石油学院报到。接待我的是炼制系秘书。他看到我如此“轻装”,用责备的口气问道:“你怎么不带棉衣?”我答:“在广东,不穿棉衣呀。”又问:“褥子呢?”我愣了一下:“什么?我听不懂。”从小到大,我就没用过褥子,根本不知褥子为何物。他解释道:“就是垫着睡的棉垫子。”我回答:“没有。”秘书教训我了:“你不能什么都依赖国家呀!”这句话重重地敲打了我的自尊心,不由暗叹北方人不知南方生活条件。我只能委屈地再说一遍:“我真的是没有呀。”后来,学校还是实事求是,补助了我一件棉衣。此外,我还从系里选领了一条毛裤。原来,炼制系毕业生离校时留下一些旧衣物,系主任梁文杰看到了,便让系办工作人员收集起来,让缺衣少穿的贫困学生申领。系主任主管教学工作,任务繁重,还如此细心体察寒门弟子困苦,可谓关爱学生无微不至了!
有了棉衣,有了毛裤,在北京石油学院我暖暖和和地度过了北方的第一个冬天。这温暖,暖在身上,更暖在心里。
炼造57级毕业30周年聚会北京炼57 1部分同学留影
“准供给制”待遇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政府在学校设立助学金,扶持家境贫困的工农子弟完成学业。助学金分甲乙丙三等,我申请到了甲等,每月伙食费12.5元,还有3元零用钱。伙食很好,早餐馒头稀饭随便吃,午餐有荤菜。一个学期下来,我体重增加了6斤!有了3元零用钱,日常洗漱卫生用品解决了,每年还可添置点衣物。这样,食、衣、用、住国家全包了。我,一个大学生,竟享受到国家的“准供给制”待遇了!建国初期,国家一穷二白,百废待兴。建设资金来源,主要是征收农业税和实行高积累低分配政策。我有个同学师范学校毕业当小学教师,当时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元,我的助学金差不多是一个小学教师工资的一半了。
终于盼到了这一天
1957年9月初开学,不到一个月就是国庆节了。学校优先安排新生参加国庆天安门群众游行。每天下午课外体育活动时间操练行进方队一个多小时,虽然枯燥劳累,但一想到能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检阅,坚持操练的劲头就上来了。国庆节前一天,安排晚上8点睡觉,凌晨4点起床吃饭,5点乘车进城,前往东单受阅群众队伍集结点。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很长时间睡不着,兴奋激动,思绪万千。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,工农劳苦群众才能翻身得解放;是政府提供了助学金,我才能完成中学、大学学业;我初中入团,高中入党,是党给我指引了人生正确的方向……
1957年10月1日上午,解放军方队和武器装备车队通过天安门广场,群众游行方队紧跟其后。我们学生方队行进到天安门广场时,手舞纸花,欢呼雀跃。“共产党万岁!毛主席万岁!”发自肺腑的欢呼,像滚滚春雷响彻长空。
炼造57级入学50周年部分同学聚会北京
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
学校很重视竞技体育和群众体育。那时,学校把全校的体育尖子组织起来,成立体训队,集中训练,成效显著,在北京高校运动会上总分名列第二,仅次于清华大学。群众体育活动蓬勃开展,有着鲜明的目标:“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!”学生不仅要通过严格的体育考试,每天还要坚持早操和下午课外锻炼。早晨起床15分钟后,我们班集合在操场做早操。为确保准时,头天晚上我便把洗漱用具和衣服准备好,起床广播一响,就像战士听到起床号一样,马上起来穿衣、洗漱,快步奔向操场。早操和下午的课外锻炼,都由班里体育委员组织。
在校养成的体育活动习惯,我一直保持到现在。如今,我已是88岁高龄老人了,仍然坚持每天健身活动一两个小时,或走步,或舞蹈。坊间对健康老人做了个形象化的定义:说快(思维表达能力尚好)、走快(体能尚好)、吃快(咀嚼消化系统尚好)、睡快(深睡不失眠)。如果这一定义成立的话,健康老人群体中应有我一个。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加上退休返聘工作,整整45年。如果把退休后担任老年大学舞蹈班班长8年也算成工作的话,我为祖国健康工作就超过50年了。
让祖国遍开石油花
1958年9月,《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》中提出:“党的教育方针,是教育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,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。”在这一方针指引下,学校开展教改探索,校办工厂,实行教学、生产劳动、科研三结合。次年,我们炼制系57级同学在校办红旗炼油厂培训七天后,怀着“让祖国遍开石油花”的豪情壮志,分赴祖国各地建小炼厂。我们同班的三个同学被分派到河北承德北部一处山间建页岩油厂。公社派来几名农民和我们一起砌方型炉,开采露天页岩。没有电,就用毛驴拉动木制鼓风机替代电动鼓风机。时值秋天,塞北夜寒。方型炉点火后,我们三人穿上棉衣轮流值班,守候炉旁。一天后,见到了第一桶油。在此前后,我们还参加过修建十三陵水库劳动、北京化工一厂和大连石油七厂的技术革新技术革命。
由于生产劳动过多,削弱了科技知识教学,后来学校就利用晚上给我们补课。过多参加生产劳动,于我而言,有失也有得。在参加生产劳动过程中,培养了艰苦奋斗、不怕困难、勇于担当的精神。毕业后,我先是当学生政治辅导员,后来又调任校刊《北京石油学院简讯》编辑、组长,最后接任《中国石油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主编。每次换岗,对我来说,都是一次新的挑战,都要重头做起,都要重新学习。特别是担任学报主编,压力更大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我国工科院校办社科版学报的凤毛麟爪,可供学习借鉴者甚少。我校社科版学报创办初期,编辑部只有一名主编,一名编辑(一两年后陆续增至3人),一名编务,一间房子。编辑、校对、出版、发行,三人“全包括”。编辑部三人迎难而上,在院、系的领导下,在社会科学系教师的支持下,学报按时足期出版发行,质量逐步提高,在我任主编的四年多里,有“中华学术的窗口”美誉的中国人民大学书刊资料中心等35种公开出版发行的书刊选收了本刊论文,其中,全文选入20篇,学术卡片7篇,索引85篇次。在这里,我想提供另外一组数据:我们班34个同学,毕业工作后,8人担任过厂长、总工,几乎是全班人数的四分之一。我以为,这与母校注重培养学生艰苦奋斗、勇于担当的精神有密切关系。
母校,是育才的摇篮
石油学子在这里沐浴着党的雨露阳光
接过师长的知识接力棒,健康地成长
母校,是厚植恩情的热土
党恩国恩,天高地厚
师生情同学情,地久天长
啊,母校,终生难忘的地方!
(编辑:陈淼 魏志博 李卓然)